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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宋史家的修史观及其时代特征(上)

时间:2022-05-27 浏览: 作者:笔墨纸砚网

  著名史学家陈寅恪先生曾言:“中国史学,莫盛于宋。”①两宋是中国古代史学发展的鼎盛时期,修史活动频繁。然而无论是官方修史还是私家修史,均离不开史家之“史观”,史观是史家的一种观念性认识,这种认识由个体主导,有自律性,往往贯穿于史家一生。史观受到史家个人思想、史学素养、政治立场以及当时政治社会环境等多方面的影响。目前学界关于宋代史学的研究,主要集中于考察宋代修史制度建设、修史机构演变以及史学思想等②,而对宋代史家的修史观念及其时代特征的探讨则尚付阙如。本文拟从两宋社会与修史观念之关系角度,对这一时期修史观及其呈现出的时代特征作出系统考察,以求教于方家。

  一、强化资治与鉴镜功能的修史观

  宋代官方史学繁荣,史学成就显著,这不仅与宋代宽松的政治环境、高度繁荣的经济、比较自由的言论有关,还与当时的社会政治危机密切相关。其一,社会矛盾尖锐,各地小规模起义接连不断。宋初受五代战乱频仍的影响,土地荒废,社会生产恢复缓慢,尤其是流民现象十分严重,他们容易与其他困苦农民相呼应,造成多发的民变、农民起义、群体性事件等。如欧阳修曾上《再论置兵御贼札子》称:“京东、淮南、江南、陕西、京西五六路,二三十周州军,数千里内杀人放火,肆意横行,入州入县,如入无人之境。”“今盗贼一年多如一年,一火强如一火,天下祸患,岂不可忧!”③这严重影响社会安定。其二,逐渐突显的冗官、冗兵、冗费之“三冗”问题。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卷一六三载:“景祐中京朝官不及两千员,今两千八百员。臣(张方平)判流内铨,取责在铨选人,毕竟不知数目,大约三员守一阙,略计万余人。十年之间,所增官数如此,若更五七年后,其将奈何!”④不只是官员增多,兵员也是逐年上涨,给北宋政府财政带来巨大压力。再加上庆历新政、熙宁变法的失败等,社会危机进一步加深。其三,与周边民族政权矛盾突出,战和不定。宋代崇文抑武,对军队战斗力带来消极影响。宋太宗两次与辽交战均以失败告终,此后转攻为守,不敢再轻言北征。宋朝对西夏出兵也胜少败多。宋金联合灭辽后,金开始攻宋,于靖康年间灭北宋,南宋时期宋金之间形成对峙局面。宋和蒙古联合灭金后,试图收复“三京”失败,一直到蒙元攻陷临安,双方处于时战时议状态。

  各种社会政治危机,大大加深了统治阶级的忧患意识。如修前朝史诏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。太祖在开宝六年四月戊申,下诏修《五代史》,明确指出:“唐季以来,兴亡相继,非青编之所纪,使后世以何观?近属乱离,未遑纂集。将使垂楷模于百代,必须正褒贬于一时,宜委近臣俾专厥职,其梁氏及后唐、晋、汉、周五代史宜令参知政事薛居正监修。”⑤宋代沿袭之前由宰相提举史馆修史的传统,开宝年间,由参知政事薛居正奉命监修,卢多逊、张澹等参编《五代史》,史载“(薛)居正操行方重,不事苛察,好读书,为文敏贍。”⑥有太祖的“将使垂楷模于百代,必须正褒贬于一时”诏令在前,再加上薛居正稳重的个人性格和才学,该书重视通过记述五代史事来资治后世。如薛居正在《旧五代史》卷十《梁书十》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:“史臣曰:‘(梁)末帝仁而无武,明不照奸,上无积德之基可乘,下有弄权之臣为辅,卒使劲敌奄至,大运俄终。虽天命之有归,亦人谋之所误也。惜哉!’”⑦薛居正认为梁末帝未能识别奸伪,缺少能臣善吏辅佐,是导致国家灭亡的一重大因素,以此来鉴镜后世帝王。

  仁宗庆历到神宗熙丰年间,体现这种资治史观逐渐增强的首推司马光。由他主持编修的《资治通鉴》,是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,《困学纪闻》评之曰:“自有书契以来,未有如《通鉴》者。”⑧早在宋英宗治平三年,司马光就已经将修撰好的《资治通鉴》的前身《通志》上呈给英宗御览,并受到了英宗赞赏,鼓励他继续完善扩充这部史籍,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。《进〈资治通鉴〉表》载:“先帝仍命(司马光〉自选辟官属,于崇文院置局,许借龙图、天章阁、三馆、秘阁书籍,赐以御书笔墨缯帛及御前钱以供果饵,以内臣为承受,眷遇之荣,近臣莫及。”⑨官修史书是官方提供资料、场所、经费等,编修人员大多数是官员,有时甚至由朝廷任命专员编修,成书后也会有官方作序、赏赐编修人员之类的情况,而私家著述的《资治通鉴》却也享受了官修史书的待遇。书成后神宗赐名《资治通鉴》,取意“有鉴于往事,以资于治道”。毫无疑问,以古鉴今,用历代君主的治乱兴衰来资治后代,正是司马光所重视的修史观。《资治通鉴·魏纪一》载:“自古及今,未有能通其意,确然不可移夺者也。臣今所述,止欲叙国家之兴衰,著生民之休戚,使观者自择其善恶得失,以为劝戒,非若春秋立褒貶之法,拨乱世反诸正也。”⑩可见,司马光正是抱着足以训诫后代的修史观来编撰这部史书,被后来历代君主所研读借鉴。司马光在《稽古录》中以“臣光曰”的编写形式,记述历代君王的治乱兴衰,提倡为君之道在于仁政和用人治国,以前代之得失资治于后代,取是舍非。他在《进〈资治通鉴〉表》中说:“稽古”是为了“鉴前世之兴衰,考当今之得失,嘉善矜恶,取是舍非,足以懋稽古之盛德,跻无前之至治,俾四海群生咸蒙其福。”(11)司马光希望宋代帝王能够借鉴前代兴亡得失,善于用人治国。在他看来,君王处在高高在上的地位,其决策足以影响国家治乱兴衰,应当慎重。

  范祖禹在参修《资治通鉴》后编修的《唐鉴》,继承了中国古代史学以史为鉴的优良传统,资治目的非常强烈。范祖禹在记述史事的同时兼重史论,深刻评论唐代三百年间的治乱兴衰,在当时和后代都受到很高的评价,因此也被尊称为“唐鉴公”,这是对他撰史成果的极大肯定。以史为鉴是范祖禹十分重视的史观,《进〈唐鉴〉表》载:“臣窃以自昔下之戒上,臣之戒君必以古验今,以前示后。”(12)范祖禹希望通过记载前代君王得失,用唐朝历史事实做“现身”说法,作为本朝行事借鉴。《唐鉴·序》载:“然则今所宜监,莫近于《唐书》曰:我不可不监于有夏,亦不可不监于有商。臣谨采唐得失之迹,善恶之效,上起高祖,下终昭宣,凡三百六篇,为十二卷,名曰《唐鉴》。”(13)范祖禹通过对前代君王失德导致亡国的真实记载,同时在末尾以“臣祖禹曰”对其进行评价,极具借鉴意义。如《唐鉴》卷三载:

  臣祖禹曰:太宗于是失言,《易》曰:“汤武革命,顺乎天而应乎人。取之以仁义,守之以仁义者,周也;取之以诈力,守之以诈力者,秦也,此周秦之所以异也。后世或以汤武征伐为逆取,而不知征伐之顺天应人,所以为仁义也。”太宗曰:“取之或可以逆。非也,既谓之逆矣,则无时而可也。”(14)

  范祖禹通过评论唐太宗关于周、秦之间征伐的看法,告诫帝王应以仁义治天下。

  南宋初,因战乱不定,史馆体系尚未完全恢复,各种史书的编修进程非常缓慢,官方修史活动远远比不上私家修史,李焘编修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是私人编修史学巨著中十分突出的一部。李焘在编修时仿照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体例,希望能写一部“使众说咸会于一”的史籍。《文献通考》卷一九三之《续通鉴长编举要》说:

  臣尝尽力史学,于本朝故事尤切欣慕,每恨学士大夫各省所传,不考诸《实录》、正史,纷错难信。如建隆、开宝之禅授,涪陵、岐、魏之迁殁,景德、庆历之盟誓,曩宵、谅祚之叛服,嘉祐之立子,治平之复辟,熙宁之更新,元祐之图旧,此最大事,家自为说,臣辄发愤讨论,使众说咸会于一。(15)

  可见,李焘注重对文献资料的整合和对当代史的编修,从而达到垂鉴于后世这一目的。《宋史》本传说:“愿陛下经远以艺祖为师,用人以昭陵为则。”(16)李焘希望孝宗能够借鉴太祖、仁宗时期的执政经验,励精图治。与北宋史家们撰史所重视的垂鉴作用不同的是,北宋如欧阳修、孙甫等大都是通过记述唐、五代时期史事,以其治乱兴衰来警醒、垂鉴宋代帝王,而南宋本朝人记载本朝史,他们撰史,更多是希望南宋帝王们能够吸取北宋亡国的经验教训,借鉴有为君主的圣政。

  通过上述考察,可以发现由于北宋、南宋建立之初均面临复杂的内外矛盾,以及统治者注重以史为鉴、以史资治的思想,使这一时期官私修撰前朝史活动都十分繁盛,通过记载前朝治乱兴衰的历史以垂范后代。总的来看,两宋史家在资治方面要更甚于前代,而且不仅仅局限于前朝史,也有本朝史,鉴史资治的史观更加强烈。

  二、义理与考辨并重的修史观

  两宋时期随着史学义理化倾向的出现,在史家修史过程中逐渐形成义理与考辨并重的修史观。理学在宋代兴起发展,反映到史学上则表现出史学的义理化倾向。这种倾向主要表现:一是将史学纪实和《春秋》所提倡的褒贬书法结合起来。如欧阳修在参与编修《新唐书》时,曾在《进修〈唐书〉表》中言:“盖又百有五十年……克备一家之史,以为万世之传。成之至难,理若有待。”(17)欧阳修在继承前书的基础上“笔削旧书,勒成一家”(18),在书中增加表十五卷,创设了前代史书中没有的《兵志》《仪卫志》和《选举志》。欧阳修自己对《春秋》的理解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其史观。他提倡修史要善恶并书,不文过饰非:

  然则春秋亦奖篡乎?曰:惟不绝四者之为君,于此见春秋之意也。圣人之于《春秋》,用意深,故能劝戒切,为言信,然后善恶明。夫欲著其罪于后世,在乎不没其实。……《春秋》于大恶之君不诛绝之者,不害其褒善贬恶之旨也。惟不没其实以著其罪,而信乎后世,与其为君而不得掩其恶,以息人之为恶。能知《春秋》之此意,然后知予不伪梁之旨也(19)。

  这是对欧阳修“不没其实”史观的诠释,欧阳修认为撰史应该继承自《春秋》以来注重褒贬、直书的优良传统,只有实事求是的记载,才足以传信于后世。

  二是修史应与义理联系起来。历史撰述不只是单纯的进行记录、考证,而是要探究其隐藏的一般规律。刘连开说:“宋代具有义理化倾向的史家们不再满足于过去的记载史迹,而要赋予历史事实以新的涵义,并把事实作为进行归纳的材料,进而确定支配这些历史现象发生的抽象规则,即他们常说的‘理’或‘道’。”(20)朱熹就反对以成败论是非,他认为这样就失去了“义理之正”,他曾批评左氏说:“左氏之病,是以成败论是非,而不本于义理之正。”(21)在朱熹看来,修史应该透过现象去观察背后的大伦理,不能仅着眼于表面上的成败、治乱兴衰等,因此他提倡:“读史当观大伦理、大机会、大治乱得失。”(22)这不仅是给读史的建议,修史更应如此。当然,也应看到史学的义理化倾向所带来的弊端:一些史家专注褒贬议论,不论史事的真假,甚至会用一些史料来牵强附会自己的议论。诚如王应麟《通鉴答问》所言:“但就一事诋斥,不究其事之始终,诚笃论也。又多假借论端,自申己说。凡所论是非,往往枝蔓于本事之外。”(23)

  与此同时,注重考辨求实,也是宋代史家修史观的主要特征。不同于以往的史评类史书,北宋史学家吴缜在《新唐书纠谬》中评论史事的同时,还增加了对其考证、纠误的工作,堪称宋代考据学的一部佳作,《新唐书纠谬·序》云:

  《唐书》自颁行迨今,几三十载,学者传习,与迁、固诸史均焉。缜以愚昧从公之隙,窃尝寻阅新(唐)书,间有未通,则必反覆参究;或舛驳脱谬,则笔而记之。岁时稍久,事目益众,深怪此书抵牾穿穴亦已太甚,揆之前史,皆未有如是者。(24)

  从吴缜的自序可以看出,他认为编修史籍要注重事实考证,尽力避免谬误。尽管吴缜指出的错误有一些不尽详实,但仍能体现他注重考证、纠误的进步史观。在吴缜看来,撰史应该具备专门的“技能”,如《新唐书纠谬·序》说:“为史之要有三:一曰事实,二曰褒贬,三曰文采。有是事而如是书,斯谓事实;因事实而寓惩劝,斯谓褒贬;事实、褒贬既得矣,必资文采以行之,夫然后成史。至于事得其实矣,而褒贬、文采则阙焉,虽未能成书,犹不失为史之意;若乃事实未明,而徒以褒贬文采为事,则是既不成书而又失为史之意矣!”(25)可见,吴缜认为修史应当首先厘清事实,再加以褒贬评论,最后辅以文采,这样才能撰写出良史。吴缜将事实放在第一位,重视史料的真实性,这种史观在当时十分难能可贵。

  南宋史家李焘编修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中有大量的注文,这些注文考证、辨析了诸多存疑的历史事件、人物、时间、地点等。如乾德五年三月戊戌记张美抢夺民女事,后有注文:“欧阳修《归田录》载夺民女乃李汉超事。按汉超在关南,民为立碑颂德,当不如是,今从《纪闻》。”(26)又如建隆三年十二月甲辰记周郑王出居房州事,有注文曰:“新、旧录并称郑王以建隆三年出居房州。王皞《唐余录》乃云郑王以开宝三年自西宫出。恐误也,今不取。”(27)这些具体案例足以体现李焘重视考辨真伪、传信求实的进步史观。

  之后熊克《中兴小纪》和李心传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专记南宋高宗朝历史,前后相续出现,耀眼于当时史坛。熊克是宋高宗绍兴二十七年(1157)进士,尤熟悉宋代典故,《宋史·熊克传》载:“(熊克)博闻强记,自少至老,著述外无他嗜,尤淹习宋朝典故。”(28)《中兴小纪》主要以《高宗曰历》为蓝本,同时杂采其它各种史料记载修撰而成。《中兴小纪》原名《中兴小历》作为最早的宋高宗朝编年史,对后来编修高宗朝史书提供很多借鉴。熊克以编年体为主,尤详记君臣议事言论,保存了许多正史、野史中价值很高的史料,其中许多按语、小注反映了熊克重视考证、考异和求实的进步史观。如《中兴小纪》卷三四载:“肖胄刻意搜求,迄复其旧。且明习故典,多识前辈言行。至是卒。初,其祖忠彦之帅定武也(原按:此下文气不接,疑有脱误)。”(29)熊克在结尾处言“此下文气不接,疑有脱误”,说明了他不妄下结论,注重考异求实。

  李心传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也是记载高宗朝历史的重要著作之一,可以说是研究宋高宗朝历史的必备史籍。《皕宋楼藏书志》卷二一《史部》载:

  中兴以来,明君良臣,丰功盛烈,虽已见之《实录》等书,而南渡之初,一时私家记录往往传闻失实,私意乱真,垂之方来,何所考信?于是纂辑科条,编年纪载,专以日历、会要为本,然后网罗天下放失旧闻,可信者取之,可削者辨之,可疑者缺之,集众说之长,酌繁简之中,久而成编,名曰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。(30)

  可见,李心传决意整合诸多以私意乱真的私家记录,写出一部可供后世借鉴的信史。书中处处可见李心传考证纠谬、去粗取精的修史观,如《建炎以来系年要录》卷四,靖康元年四月,记金军退出颖昌事,后有注文载:“李观《靖康勤王纪行录》云三月乙卯,闻金人尚有留颍昌者,戒严而进丁,已次颍昌府敌骑闻大军至即去,城中尽为瓦砾,积尸满地。按此时金人将欲退师,非因西军而后去也,今不取。”(31)体现了李心传重视考辨史书中的一些不实记载。对于一些众说纷坛的历史事件,李心传不偏信一方,也不主观臆测、空发议论,而是将其中疑误之处指出,为后人纠谬提供线索,凸显出李心传注重考辨求实的进步史观。

  众所周知,史学义理化的一个突出特征就是脱离具体的史事空发褒贬议论,用以贴合义理。如朱熹提倡:“凡观书史,只有个是与不是。观其是,求其不是;观其不是,求其是,然后便见得义理。”(32)只注重追求义理的是与不是,将史事置于次要位置,这与重视史事考辨的史学传统是相互矛盾的。然而,宋代史学却能兼顾义理与考辨,究其原因,笔者认为有以下三方面:

  其一,理学的出现、逐渐兴起是一个渐进的过程。这一渐进过程促使一部分理学家也开始关注史学,史学义理与考辨在相互竞争中发展。例如朱熹、吕祖谦等理学大家在史学义理与考辨上均有突出成就,朱熹强调观书史注重义理,但同时也不忘对史籍进行考辨,如朱熹曾在《答孙季和》中称:“读书玩理外,考证又是一个工夫,所得无几而费力不少。向来偶自好之,固是一病,然亦不可谓无助也。”(33)在朱熹看来,考证是繁琐费工夫的,然而却也是极有用的。

  其二,与史家自身的史学素养高低息息相关。一些真正的史家还是主张从历史事实中探究史学义理,言之有物,并不是完全脱离具体史事空谈义理。朱熹曾就《河图》《洛书》疑后人作伪问题称:“熹窃谓生于今世而读古人之书,所以能别其真伪者,一则以其义理之所当否而知之,二则以其左验之异同而质之,未有舍此两途而能直以臆度悬断之者也。”(34)朱熹之所谓“左验”,就是试图通过具体历史事实,揭示历史真相,达到理学中所提倡的“穷理”。又如朱熹提倡:“为学也,主敬以立其本,穷理以致其知,反躬以践其实。”(35)既要穷理而又追求“致其知”“践其实”,即考究历史事件,以合理推定辨别历史真伪。这是宋代义理与考辨并重史观的突出体现。

  其三,史学并没有成为理学的附属。随着理学兴起,史学虽受其影响,但一直是并轨发展,史学仍具有相当的独立性。诚如吴怀祺先生所说:“从理学在古史、史评及与史评有关著作中的浸透,到朱熹的考亭史学,反映宋代史学理学化运动的趋势。从司马光的涑水史学到以二李为代表的蜀中史学和浙东史学,是另一种情形,在思想上既有理学化的一面,又有重考订,求致用的一面。从主导的方面看,郑樵史学是和理学化的史学相对立的异军。从欧阳修到马端临两宋史学思想的变化,反映出宋代史学在同理学又联系又矛盾的运动中向前发展。”(36)宋代史学和理学一直处于交叉发展的状态,在整个两宋史学中,义理史学作为具有时代特征的史学,但并不占据主要地位,而占比重较大的是以考辨、直书为主的考辨史学。义理与考辨并重的史观使宋代史家修史更倾向于经世,这也是宋代史学繁荣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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